金字火腿“金字招牌”受困“数据门”

    上市5个交易日下跌四成 董事长资产蒸发近6亿

    金字火腿“金字招牌”受困“数据门”

    商报记者 吴轶凡

   面对质疑，年逾不惑施延军显得有些困惑。面对媒体的采访，这位金字火腿的发起人、法人代表、董事长以及最大的股东，甚至不惜用赌咒发誓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以及金字火腿的清白：“它（华统火腿）如果有我的一半，哪怕四分之一，我把所有股份都赠送给你！”

    然而，市场并未对此给出积极的回应。

   昨天是金字火腿上市的第5个交易日，股价低开低走，收于49.08元，较首日上市的最高价78元，跌幅接近四成。以施延军2036万股的持股数量计算，他不到一周里蒸发了5.888亿元的身价！

   这个看上去颇为“吉利”的数字背后，是一摊不小的麻烦——金字火腿IPO中的数据调查机构“中国市场调查研究中心”（下称中市调），被质疑是“骗子机构”；来自“骗子机构”的数据，自然成了“山寨数据”，比如施延军提及“华统火腿”，就是为了反击“金字火腿故意隐瞒重要竞争对手”的质疑。

   但除了一再强调数据无误，金字火腿似乎一时也没有破局的办法：他们无法为中市调正名，甚至连中市调自己也无法为自己正名。

    随着调查的深入，局面却愈发云遮雾罩。

    就在几天前，金字火腿仍风光无限。

   12月3日，作为首家“金华火腿”股票，金字火腿喜气洋洋地登陆中小板，当天最高冲至78元，62.38元的收盘价较34元的发行价，也涨了83%。这一N日收盘涨幅，在10月以来上市的新股中，仅落后于涪陵榨菜、宝馨科技、杭齿前进和天广消防，排名第五。

    不错的表现，加上“金华火腿”的巨大名声，被市场吹捧为“第二个涪陵榨菜”。

   然而一语成谶。涪陵榨菜首日大涨后，即连续跌停，截至昨日，27.6元的收盘价，比首日48元的最高价，跌去近一半。

   金字火腿更惨。截至昨日，其上市第5个交易日收盘价，比N日最高价下跌了37.1%。而涪陵榨菜的这一数据，也不过33%。两家公司均成了“新股一日游”的领跑者。

   从游资的态度，或许也能看出金字火腿的困境。两市公开交易信息龙虎榜显示，12月3日上市当天，金字火腿前五位卖家的出货量仅有约2000万元，而前五位买家的买入量却超过了6000万元。然而，就在三天后的12月6日，游资的态度立即来了180度的转弯——当天，买入榜单前五家席位合计买入约3000万元，卖出榜前五家席位却合计卖出近4000万元筹码！卖出的席位中，不乏兴业证券三明列东街营业部等首日高调做多的席位。同时，首日做多的广发证券上海玉兰路营业部当天在吃进1200万元的同时，悍然卖出1000万元筹码，并在12月7日再度卖出1000多万元筹码，斩仓出逃。从交易均价来看，上述几家营业部的损失，大约在5%到10%之间。

    金字股价“一日游”

    游资夺路而逃，乃是因为愈演愈烈的质疑声。

   就在金字火腿挂牌上市前夕，有媒体称，金字火腿在招股说明书上大量引用的数据，“来自一家被国家统计局连续两次严正申明涉嫌欺诈的机构”，这家机构，就是“中国市场调查研究中心”。

   商报记者查阅了招股说明书，发现其中共11次引用该机构提供的数据，内容大多是火腿行业的市场占有率、经营状况等。正是这些数据，引发了质疑。

   比如招股说明书第79页就显示，2009年我国猪肉制品消费零售量为478.53万吨。而同一份招股书的另一处援引的中国肉类协会发布的《2009年肉类工业发展概况》和《食品工业“十一五”规划纲要》，并估算称，2010年我国肉制品产量达到1235万吨。一年之内接近160%的增幅，令不少媒体亮出了质疑的红灯。

   此外，招股书中，中市调数据显示，2009年张生记在全国的分店共13家，而有媒体表示这一数字“比张生记自己公布的10家凭空多出了3家”。

   争议最大之处则出现在招股说明书第70页。中市调数据指出，金字火腿的市场占有率排名第一，2009年“金字牌”市场占有率22.00%，“金华牌”17.00%，“双汇牌”5%。然而又有媒体引用“知情人士”的介绍，称目前国内火腿市场没有一家企业的占有率超过15%，且这组数据“还故意回避了金字火腿的最大竞争对手浙江义乌华统肉制品公司”。“知情人士”甚至表示“如果是公正的调查，不可能漏掉（华统），除非是金字火腿花钱买的指定数据。”

    咬文嚼字的质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难怪施延军要激动得对媒体“发誓赌咒”了。

   “华统火腿2009年5月才开始进入火腿行业，去年销售额不足200万元，怎么跟我们比？”施延军强调公司的上市数据经认真调查、多方核查，均是准确的，公司从未有虚假误导行为。而针对招商证券研究报告中提到的宗苏食品有限公司“竞争力与金字火腿并列第一”的说法，施延军也给予了反驳：“我在这行做了20多年了，每家企业的情况我都一清二楚，前四家企业的火腿销量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多。”

   但截至昨晚，金字火腿发布的澄清也仅此而已。但对于中市调模糊不清的身份，施延军似乎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仅仅是强调，选择中市调为其提供上市数据，“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而是须经三方中介机构审核认可的，其他上市公司也用过它们（中市调）的数据，我们用应该也没错吧？”他还表示，中市调是一家权威的大型调查机构，其资质已获得证监会的认可，曾为圣莱达、双塔食品等多家公司提供上市市场调查服务，专业性得到肯定。“调研中心是哪里批准、哪里领导，这个不重要，有权威性、真实，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但不幸的是，中市调资质是否获得证监会的认可，目前尚未得到证监会的证实。中市调的身份，仍然是个谜团。

   “其实招股说明书里那些‘质疑’，都还没被证实是‘硬伤’，关键问题不在数据本身，而在于中市调的身份。”一位市场人士分析说，中市调的身份问题一天不解决，金字火腿的麻烦可能就会继续。

    “骗子机构”？

    对于中市调的质疑，主要源自国家统计局的两次声明。

   2006年12月1日，国家统计局“严正申明”：近期，我局接到部分省市区府统计部门的来电来函，反映“中国市场调查研究中心”以国家统计局所属机构名义，向一些乡镇发放“中国乡镇发展杰出贡献人物入选通知”，中国市场调查研究中心前述行为，盗用国家统计局名义，在会上造成了不良影响。2009年11月2日，国家统计局再次发表类似的严正声明，指责“中国市场调查研究中心”等机构盗用国家统计局的名义开展活动，并表示，对于非法机构和个人将依法追究其法律责任。

   2009年11月2日，国家统计局再次发布声明，强调包括“中国市场调查研究中心”在内的6家机构早已与国家统计局脱离关系。

   近日，国家统计局相关人士再度对媒体表示，1999年脱钩后，国家统计局从来没有为中市调提供过任何数据。

   对于这些“前科”，中市调负责人沈海源却也叫苦不迭：“以前有三四家公司盗用了我们的名字，我们本来也想报案的，但是有些公司连地址都查不到就作罢了。”施延军也表示，被国家统计局点名的是假冒中市调的公司，“今年9月宁波圣莱达上市时也有相关报道，中市调和圣莱达均已作出说明”。

   但随后，这一说法再次被国家统计局再次否定。统计局称，其声明中所指的，就是中市调“本尊”，连办公地址都一致。

   有意思的是，中市调官网在简介中明确介绍称：“本中心依靠国家统计局强大数据库资源，长期与国际公司进行业务合作”。

   对此，沈海源解释说：“这是指的国家统计局的公开数据，并不是说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中市调PK审计局

    那么，中市调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海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道出了这家机构的前世今生。他拿出一份国家统计局的批文称，中市调以前归国家统计局管，属于科研事业单位，后因体制改革，于1999年与统计局脱离隶属关系，归到经贸委的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后又有变动，现在的主管单位是中国社会科学院当代城乡发展规划院。公开信息显示，当代城乡发展规划院系一家民间组织，开办资金80万元，业务主管单位是中国社会科学院。

   但中国社科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城乡发展项目办公室相关负责人却表示：“当代城乡发展规划院由我们代管，但对中市调不了解。”

    中市调刚刚清晰起来的面孔，再度变得模糊不堪。

   至于该中心是否具备为上市公司提供数据的资质，沈海源称，证监会曾两次上门对其进行审查，该中心资质已通过证监会审核。但他拒绝向到访的记者提供相关资质审核证明。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在对于”华统火腿“的问题上，沈海源给出了与施延军不太一样的答案。沈海源说，因为火腿细分为很多种，华统火腿跟金字火腿的品种不一样，所以无需放在一起比较。

    前世今生云山雾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