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频繁举牌背后

    本报记者 姚以镜 《 国际金融报 》（ 2016年03月21日   第08 版）

   自去年6月30日以来，A股累计已经有149次举牌行为，涉及到86家公司，共耗费资金1798亿元。

   不计宝能系举牌的万科A，其余被“野蛮人”举牌的85家公司累计亏了44.67亿元。在149次举牌行动中，有95次目前还处于浮亏状态，占比63.76%。然而，即使亏本不断，也不妨碍“野蛮人”举牌的兴趣，这令人深思。

   “险资是长线资金，包括举牌在内的投资行为，对股票市场的稳定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支持作用。从目前的情况看，国内险资举牌行为总体风险是可控的。”3月12日，保监会主席项俊波在出席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记者会时表示。

   ３月１２日的一行三会记者会被称为两会期间的超级星期六。有人戏称，该会上“将决定未来超1亿股民的命运”，12万亿元险资的动向，十分敏感。当然，股市问题是人们最为关注的焦点之一，而项俊波的一席话也让外界认为对于股市稳定是一大利好，险资入市似乎势在必行。

   去年开始，因为手法迅速，不顾成本的出击，这些在二级市场大肆增持的险资，被视为上市公司门口的“野蛮人”，也让人担心其背后的资金链风险。

   “仔细分析迄今为止的险资举牌事件，排除个别过于激进的险企举牌行为以外，多数险资的举牌行为都并非是一时冲动，无论是从动机、时点还是从标的、战术来看，基本上都是合乎逻辑的行为。因此，多数人认为只要股权投资比例保持在监管部门规定的比例之内，控制住流动性风险就大可不必多虑。”一位香港投行人士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所谓“举牌”，按《证券法》规定，投资者持有一家上市公司已发行股份的5%时，应在该事实发生之日起3日内，向中国证监会、证券交易所作出书面报告，通知该上市公司并予以公告，且履行有关法律规定的义务。

   那面对去年下旬及今年年初的股市动荡，这些“野蛮人”的进军表现如何呢？举牌概念股到底值不值得投资者关注？

    浮亏频现

   记者统计，自去年6月30日以来，A股累计已经有149次举牌行为，涉及到86家公司，共耗费资金1798亿元。由于万科A在去年12月18日停牌，当时沪指还在3600点震荡，复牌后或许会出现连续补跌。扣除宝能系举牌的万科A，其余被“野蛮人”举牌的85家公司累计亏了44.67亿元。在149次举牌行动中，有95次目前还处于浮亏状态，占比63.76%，只有54次举牌目前还赚钱，占比只有36.24%。

   时过境迁，从2015年底开始，在二级市场疯狂扫货的险资随着2016年市场持续走弱，当初拼命抢到的筹码如今却成了烫手的山芋，不少出现大幅浮亏。

   浮亏最多的是富德人寿，去年12月9日，公司增持浦发银行9.33亿股，成本价是每股19.22元，3月11日浦发银行收盘价16.97元，这笔增持浮亏了20.99亿元。另外浮亏超过5亿元的3次举牌，都发生在去年12月和今年1月，其中安邦系举牌金风科技浮亏5.69亿元，国华人寿举牌长江证券浮亏5.93亿元，安邦系举牌同仁堂，目前浮亏9.33亿元。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以来，保险资金举牌频率明显降低，149次举牌行动中，有58次是保险资金所为，其中去年56次，今年2次。此外仅有百年人寿举牌胜利精密，以及国华人寿举牌长江证券。成都路桥、博通股份、长江证券、南宁百货、山水文化、雅戈尔等6家公司举牌人中都出现了自然人身影。

   外界认为保险资金大肆举牌势头突然熄火，或与去年底保监会出手有关。去年12月底，保监会要求保险公司举牌上市公司，应对资金来源等及时公布。此外，近期的市场动荡也是原因之一。“野蛮人”举牌的频率跟股指表现密切相关，去年7月份，股指一度从5000点跌到3373点，当月共发生了93次举牌，涉及到了56家公司。分析去年7月份以来的举牌行为，举牌者介入的时间点相对理性，多选在股市大幅调整或相对低位时期。

   若要盘点赚得最多的公司，非宝能系莫属。去年12月18日，万科A在“宝万之争”达到最高潮时宣布停牌，至今未复牌。宝能系目前持有万科总股本26.81亿股，以12月18日停牌价24.43元计算，持股市值高达654.97亿元。“宝能系”对万科A的持股成本约在15元左右，宝能系浮盈超过200亿元。不过，11日，万科H股收盘18.32港元，较高点跌了23.67%。如果万科A跌幅与H股持平，宝能系的持股市值将蒸发150亿元。

   举牌后浮盈超过1亿元的还有6次举牌，分别是富德人寿3次举牌浦发银行，百年人寿举牌万丰奥威，胡波、胡彪举牌西藏旅游，北京千石创富资本举牌大杨创世，其中富德人寿依靠浦发银行目前浮盈40亿元。

    拓宽渠道应对资产荒

   当然险资举牌背后的一大原因便是应对资产荒。此前，中国保监会资金运用监管部主任曾于瑾表示，根据2004年至2015年的历史数据统计，12年来平均股票投资收益率为12.5%，显著高于债券的4.41%和银行存款的4.37%，在保险大类资产配置中是投资收益率最高的品种。

   对此，国泰君安称，在经济下滑和利率下降周期中，决定保险公司盈利能力的核心因素从负债端逐步过渡到投资端，特别是在养老险和健康险短期难有显著改善、各类险种预定利率全部放开，以及投资端限制逐步放松的背景下，“各家保险公司在投资端如何应对利率下行，将成为影响未来竞争力的重要因素”。

   国泰君安认为，参与举牌的主要为中小保险公司，特点是在负债端主要依靠扩大万能险规模在业务上进行突围，万能险结算利率普遍在5%以上，负债端成本较高，投资端压力较大。同时，在被举牌的上市公司中，房地产公司占比31.25%，其次为银行，且持股比例比较分散，被举牌的公司多数符合保监会鼓励险资增持蓝筹股的标准。

   “举牌到重大影响计入长期股权投资的程度，权益法核算避免了股价波动影响，且这些公司的净资产收益率（ROE）普遍超过10%，权益法核算能提高保险公司的投资收益率。在‘偿二代’下，长期股权投资资本占用较低，对于改进中小保险公司的偿付能力有正面影响。”国泰君安分析报告称，部分被举牌上市公司具备高股息率，资产配置荒下提高保险公司投资收益率，保险公司举牌业绩优质上市公司至重大影响，不排除后续提高上市公司现金分红比例的可能性。

   “同时，部分保险公司也举牌了一些市值较小、盈利能力较差的上市公司。”国泰君安称，“举牌这类上市公司的主要目的是看中这类公司的壳资源，未来可能借助保险公司的优势资源，存在一定资本运作的可能。”

   国金证券也指出，发展模式不同决定经营方式不同，频繁举牌的多为民营保险公司，传统国企保险公司在投资上仍以稳健为主，“民营保险公司在权益资产配置上更为激进，通过权益投资驱动负债发展，以获取更多利差收益以及业务规模”。

   业内人士认为，不难预测，2016年在全球经济增长中枢下行和低利率环境下，相对高收益的固定收益类资产将越来越稀缺，保险公司加大股票投资的比例将是大势所趋。险资最合理的投资理念应该是多元化投资和“把鸡蛋放在多个篮子里”来分散投资风险。尤其在中国经济增长趋势放缓和中国老龄化即将来临的情况下，中国保险业恰恰应该放慢激进的投资脚步，应该注重发展保障主业。

    价值股、蓝筹股受宠

   随着上市公司2015年年报披露的不断提速，险资去年四季度的投资动向也逐渐浮出水面。相关统计数据显示，截至3月16日，险资目前现身78只个股前十大流通股股东名单，合计持股84.63亿股，持股市值达1348.67亿元（以去年第四季度最后一个交易日计算）。其中，险资新进32只个股，新增20只个股，减持15只个股，持平11只个股。

   值得注意的是，在去年四季度险资新进的32只个股中，亚太股份成为险资买入最多的股票，由太平人寿买入1600万股，持仓市值达3.31亿元。此外，险资新进个股数超过500万股的分别有京新药业、世联行、安琪酵母、万业企业和航天电子等5只个股，持股数分别达667.45万股、700.82万股、533.67万股、778.61万股和799.99万股。而由中国人寿买入的飞亚达A和昆仑健康保险买入的万里扬以及太平人寿和中国人寿共同买入的雪迪龙的持股数也都超过了400万股，分别达415.78万股、412.57万股和400.01万股。

   从险资新进和增持个股所属行业的分布来看，房地产当仁不让成为了险资的最爱，此外，汽车、医药生物、化工、食品饮料等多个行业也受到险资的青睐。由于险资具备期限长、资金量大的特质，因此，地产等大盘蓝筹股一直以来都获得其偏爱。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风险管理与保险学系教授李心愉指出，“举牌”意味着把较多的资金“押宝”在某一个上市公司，即重仓持有某一只股票，因此，首要的问题是如何规避流动性风险。目前险资股票股权等权益类投资占比不到25%，而且从险资举牌的标的看，主要以价值股、蓝筹股为主，故按照40%的股权投资比例为限，距离监管红线还有很大的空间。就此而言，流动性风险确实不足多虑。

   但是从险资举牌标的行业分布看，首先是房地产，之后是银行业。在2015年险资举牌的35家标的公司中，就有6家都是地产公司。考虑房地产和金融业一贯最受险资青睐，若将持股比例尚未达到5%的地产金融股也考虑进去，加上险资通过各种渠道持有的未上市地产、金融股权、股权投资基金等权益类资产，再加上海外投资中所持有的地产金融资产，只怕权益类投资的集中度不可小觑。“众所周知，投资股票的收益和风险来自于市场、行业和个股三个层次，重仓持有的股票的流动性风险不仅包含某个公司特有的流动性风险，而且包含其行业的流动性风险。因此，简单的用持股比例不足以反映某个‘举牌’险企所含有的流动性风险，而保险业股权类投资的流动性总风险也不仅仅是各个险企持股比例的简单相加。要精准估算流动性风险，需要对风险进行更加全面和细化的考量。”

   “投资者如想跟着险资一起投资股票，或想提前埋伏所谓的”举牌”概念股，可以参考以下指标：首先，险资似乎比较偏爱传统行业，商业模式比较清楚，未来不会有非常大的技术变革，也比较容易估算它们名下资产的市场价值。其次，被举牌的个股通常业绩不差，估值不高，拥有可持续的稳定分红能力。第三，最好是股权相对分散，大股东控股比例较低，同时流通市值又不能太小。目前被举牌的行业主要集中在商业零售、地产、银行等。”上述投行人士说道。

   中投在线研究员吕晴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险资举牌股是否有投资价值毕竟不能一概而论，不是说跟在大机构后面投资就是安全保证收益的，还是要具体分析其举牌动机，有可能是因为保费快速增长导致的被动资产配置，或者理财型保险结算率高引起，比较好的是缘于被举牌公司的优质低估产生的吸引力。这种的话可以适当纳入标的范围观察，但举牌并不能构成投资的单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