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特的穆拉利时代

    文/贾江伟

   霍夫曼说，“在福特历史的长清单上，超凡绝伦的成功与规模空前的失败轮番上演。排除万难、恢复元气后，往往又会滑入溃败，回到平庸、管理不善的老路上。”如今随着传奇人物穆拉利的正式卸任，他所实施的数据化管理、团队合作、一个福特等系列变革能否继续保持活力成了继任者菲尔兹要面临的挑战

    临危受命

   2006年，福特家族后裔比尔·福特私下邀请两位资深高管加盟遭拒后，开始倾尽全力促成前波音（Boeing）高管穆拉利来底特律就任。当比尔·福特将穆拉利接到密歇根并宣布其为福特新CEO时，福特正处于非常困难的时期。

   那个时候的福特拥有很多品牌，经销商出售的也多是消费者并不喜欢的产品，很多车也都是赔钱出售或者不得不通过打折活动促销。福特公司内部勾心斗角，全球资产没有得到平衡，产品供过于求，公司现金流消失殆尽。除此以外，工会也占据统治地位，公司董事会根本无计可施，甚至想过跟其他大的车企合并。

   在与比尔·福特的深度交流中，穆拉利也意识到福特面临问题的严峻性，比如产品品质的下滑，销售额过分依赖SUV和皮卡，团队工作效率低，退休职工的高额养老金和医疗账单，还有高管中间普遍存在的互相诽谤，以自我为中心的企业文化等等。

   好在这位新任首席执行官是个解决难题的高手。他的威名其实早在5年前就闻名于业内，当时波音公司在经历911事件后销售额急剧下滑，正是穆拉利采用铁腕、高效方式重振波音，所以人们都期盼他能够带领福特迅速走出困境。不过，当人们第一次看到穆拉利时，很多会低估了眼前的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活脱脱像个喜剧演员，演讲当中经常会出现“酷毙”、“哎呀”的碎词，但这个内心强大的硬汉很快就施展出了自己的本色。

    不同于教科书的变革

   在管理学教材中，我们经常会看到“提高效率、简化流程和满足消费者偏好”的改革举措，而在布利斯·霍夫曼的《美国偶像：艾伦·穆拉利与拯救福特之战》（AmericanIcon: Alan Mulally and the Fight to Save Ford MotorCompany）一书中，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穆拉利变革故事细节。他会跟公司各个级别的人员广泛接触，他没有在高管的专用餐馆里吃饭，而是选择在自主食堂里跟职工一起吃。在此之前，福特各个层级的底层职工都渴望能够让管理层注意到各自部门的那些问题，穆拉利的出现让他们找到了倾听者。另一方面，穆拉利认为福特汽车如果不能够改变自身企业文化，就不要希望提升市场表现。穆拉利开始依次找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谈话，然后挑选能够同心同德的高管团队。在这中间，一位高管因为拒绝遵循他所制定方针被辞退，另一位经理也因为与团队合作不佳而提前退休。

   为了建立一个高效、可持久的运作模式，穆拉利设立每周例行会，通过使用数据管理模式，每一个高管都需要不断跟进和报告其负责团队的动态运行情况，并且用实际行动赢得高管的信任。在提交的报告中，颜色显示为绿色的表示“达成目标”，黄色代表“有些差距”，红色则意味着“出现了问题”。穆拉利认为，各个团队之间是合作共赢的关系，而不应该互相拆台。但是习惯了“报喜不报忧”的高管们刚开始并不适应，据说在最初的几次例会上，即使福特在此前已经出现了几十亿美元的亏损，各部门的主管还是将报告统统设为绿色，直到一个叫做马克·菲尔兹的人第一次举起了红色的报告，而且获得了穆拉利的掌声之后，福特此后每周的雷鸟会议室里，人们不再只看到一种颜色的出现。

   在《美国偶像：艾伦·穆拉利与拯救福特之战》一书中，布利斯·霍夫曼还总结了穆拉利的几项重大举措，包括整合福特全球资源，大刀阔斧地砍掉了沃尔沃（Volvo）和水星（Mercury）这两条产品线，致力于打造全球统一的福特品牌，结束各个地区各自为战的局面；按需求来分配生产，关闭多家工厂，并打发走上千名工人；先后卖掉了包括捷豹路虎、阿斯顿·马丁和沃尔沃在内的车型，并花费巨额资金在新产品开发上。也正是福特的积极恢复，让它最终成为美国汽车业三大巨头中惟一一个没有宣布破产保护的企业。虽然在2008年，福特汽车公司看起来似乎就要陷入死亡漩涡，平均一天要损失8300万美元，同年秋季的股价还跌到了1.01美元，但是短短的3年后，福特汽车的销售额已经达到1280亿美元，2011年的净利润达到200亿美元，股价跃升至12美元以上，当然这背后也有穆拉利几乎将福特的所有资产都抵押上作为信用额度来避免福特破产的惊险环节。

    留一个走上正轨福特给继任者

   在记述了一位近乎完美的穆拉利之外，作者霍夫曼并没有试图美化穆拉利所获得的丰厚薪酬。2007年年初，穆拉利获得了百万美元的额外奖金，但是同一天一万名白领工人却失去了工作，这也成为劳工合同谈判中一个扎眼的问题。

   实际上，翻开福特汽车过往111年的历史画册，我们可以看到，它曾经历过诸多危急时刻，但是每一次这家伟大的车企都成功化解问题，通过发布像ModelA、野马、Taurus和福克斯这些有历史意义的车型来强势回归，而且每一个起死回生的背后都是因为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不过这些领袖一旦尝到甜头，往往就会坚守自身判断，然后不可避免地失去很多新的发展机遇，因此也会为下一次危机的出现埋下种子。好在穆拉利引领的这场内部变革的复兴之路似乎让福特完全走上了一条不同的新轨迹，那位曾经敢于在雷鸟会议室高举红牌的马克·菲尔兹已经成功接替穆拉利成为福特汽车的新任首席执行官，他能否再续一个有活力的福特值得人们期待。

    《产品可靠性报告》2014年10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