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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破烂哥”独自照顾同母异父脑瘫弟10年愿捐两人器官
希望带着弟弟能去婺源看油菜花
德兴“破烂哥”胡院良无悔照顾脑瘫弟弟10年,始终乐观面对生活
胡院良为患脑瘫、小儿麻痹症、羊癫疯的弟弟喂饭,悉心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中国江西网讯记者倪晓锋报道:连日来,中国江西网“行进中国·精彩故事”之“行走赣鄱”主题报道组走进上饶德兴市,聚焦了40岁汉子胡院良独自照顾同母异父脑瘫弟弟10年的感人故事。
2001年母亲病逝,2005年继父也离世。对德兴市泗洲镇金家居委会的胡院良而言,是最沉重的打击。更不幸的是,时年21岁的脑瘫弟弟成了他最棘手的问题。
在料理完继父的后事时,胡院良,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汉子,面临两个选择:放弃这个同母异父的脑瘫弟弟,不出一个星期弟弟就会饿死;靠自己捡破烂收废品,担起照料弟弟的重任。
胡院良选择了后者,照顾着这个都不能确定是否认识自己的弟弟。没有豪言壮语,靠着自己收破烂三毛五毛挣来的辛苦钱,默默地守护着弟弟,十年如一日。十年间,他收获了兄弟情、乡邻赞美声,也遗失了一些美好,比如爱情。
一名相亲认识的姑娘,到他家后便掉头就跑。每个人都该拥有的爱情,他只能从奢望到争取再到侥幸,直至绝望……
但他仍不后悔,对社会始终报以感恩的心,“如果我得了治不好的病,或者弟弟不行了,只要我们的器官有用,都可以捐出来,能救多少人救多少人。”
此语让人动容,陪同记者来采访的朋友不禁鼓掌,眼眶里亦泛出泪花。胡院良说自己也是一个傻子,傻哥哥照顾傻弟弟,聪明人没有他这样的。但,他真傻吗?
同母异父的弟弟高烧成脑瘫
胡院良的母亲前后共有三任丈夫,他是母亲与第二任1975年生下的,和其他同龄人一样,爹疼妈爱,但命运总是会促弄人,在他5岁那年,父亲去世。为了减轻家庭负担,1982年,他的母亲招了入赘夫,从此后,胡院良有了继父。1984年,一个新的生命在他家诞生,被取名为徐亿良。
但仍是天有不测风云。徐亿良两岁时,发了一次高烧。但当时家中并不宽裕,同时,胡院良的继父因为当过郎中,懂得一些偏方,就自己用挖来的草药治成偏方给儿子吃,加之用药过猛,导致徐亿良的高烧不退反升。待到父母不得不将徐亿良送到医院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虽然最后徐亿良保住了性命,但也就此落下了小儿麻痹症、痒癫风、脑瘫等病症。
自此,从前活蹦乱跳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右手可以稍微移动一点,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噩运不断 父母相继去世后独自扛起重任
生活,对胡院良而言,算不上美满,家境贫寒、弟弟脑瘫。但这似乎还不够,2001年母亲带着遗憾与悲伤离世。
母亲去世,作为徐亿良的生父,理应好好照顾徐亿良。但他却三天两头往外处跑,根本无暇细心顾及自己的儿子,善良的胡院良便主动挑起了照顾徐亿良的重担。
但生活为他设置的剧本就是这么悲情,2005年,继父也去世,从此,胡院良再无依靠。父母留下来的,仅有一间简陋的土房。只有初中文化的胡院良照顾自己都尚且吃力,如何照顾脑瘫多年的弟弟?这需要的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现实的柴米油盐。
摆在胡院良面前的有两条路:弃弟弟不顾,只需几天他便会饿死,自己靠体力养活自己,或许还能组建自己的家庭;义无反顾地扛着弟弟,两人相依为命。最终,胡院良选择了后者,“我就想,我又没有结婚,只要有我一口粥喝,就有弟弟的一口,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信念,2005年,胡院良开始正式独自担起了照顾弟弟的重任。他便去工地给人打零工,搬过砖、砸过墙、扛过水泥,但只坚持了几个月,“主要是中午的休息时间太短了,工地又远,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给弟弟做饭。”
胡院良靠收破烂为生,风雨无阻,即便在大年初一也不间断
胡院良破旧的土房里堆满了半个月来收购的纸壳,但仅能获利200多元
走街串巷 靠收破烂维系生活
不能打零工,也没有一技之长,如何挣钱同时兼顾弟弟,胡院良决定收破烂,时间上比较自由,可以随时回家。这一干,就是10年。
当问起这10年是怎么过的时,胡院良用了不到半分钟就说完了,“我每天5点起床,整理一下收过来的废品,八点钟出门时,放一个苹果在弟弟的床头。因为他晚上很晚睡,所以基本上要十一点左右醒。他能拿的到苹果,不至于会饿。我中午回来后,就给他换尿湿的裤子,洗脸抹身体,洗衣服,做饭喂他吃。然后再去收破烂,把中午的饭热热就对付了。别看他傻,他每天都要看电视听歌,我就把买来的碟子一遍遍放。等到11点多的时候,起来关电视,抱他到床上睡觉。”
十年的时光被浓缩在短短的30秒里,记者依旧能感觉到胡院良的艰辛,每天只睡5个多小时,这期间的付出和坚持,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胡院良说,他每天都会出去收破烂,不管刮风下雨,即便大年初一也是如此。但收破烂的付出和回报远远不成正比。
在胡院良的家里,记者看到了一大堆的纸壳,一捆捆的被他整理好,从地面一直堆到屋顶,但获利甚微。他说:“这些纸壳有一,吨多,攒了半个月,2毛钱一斤收过来,卖3毛钱一斤,这么多可以挣2百多块。”
一吨多的纸壳,从一户户的家里收过来,踩压、打包、堆码……半个月的时间,风里来雨里去的艰辛吆喝,却仅获利200多元。胡院良说,靠卖各种各样的废品,平均一个月有1000块左右的收入,加上弟弟每个月400元的低保,可以勉强维持生活。因为天天收垃圾,胡院良的双手经常是污垢满处,对此,他说:“有一次,有个人来看我,跟我握手,我都不敢伸出去,因为我的手实在是太脏了。卖破烂的钱真的只能勉强生活,别看我弟弟脑瘫,他还很挑食,爱吃苹果,越贵的越喜欢,现在买四五块一斤的他还不吃。有一次我在超市买了一种18块8一斤的阿克苏苹果,他吃的摇头晃脑,看上去很开心。他也不吃蔬菜,每顿都要吃肉,一个月他一个人都要七八百。”
但对胡院良来说,最难的还是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弟弟如何生活,“有一次,我给他屁股下垫了一张尿片,那天下午我回来晚了,看到他嘴上到处都是屎。肯定是因为饿了,他的右手又能动,就把落在尿片上的屎扯出来吃了。我看了好难过,就再也不垫尿片了,只能让在落在身上,我回来给他换,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了让弟弟稍微舒服点,只要他拉屎拉尿了,胡院良都会给他换裤子。采访当天,德兴阴雨绵绵,胡院良家的屋檐下,晾满了裤子,屋子角落里也放满了没来得及洗的裤子,他说:“下雨天,裤子干不了,只能一条条的换,还好收破烂的时候,有人把不要的旧衣服给我,我就存了一些弟弟适合穿的裤子。”
胡院良的精神感动了乡邻,一名好心人出资为其在摇摇欲坠的土房旁建了一栋新房
虽乐观,但过年时难免孤单,胡院良都会来到土房的厨房里,生一堆火,暗自神伤
默默坚守 好心人出资为其盖新房但仍难获爱情
在泗洲镇金家社区,很容易找到胡院良的家,远远地就能闻到他家里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因为没有太多精力、时间照料,徐亿良住的房间常年积累的臭味持续不断,以至于胡院良在晴天时把弟弟的被子、床垫拿出来晒时,都会遭到邻居的抱怨,最后不得不拿到没有人的河边晾晒。
而他们居住的那间已经几十年的土房,也终究经不起雨水的冲刷,摇摇欲坠。但这次,悲情的剧本终于有了一些反转。2012年,时任金家居委会书记的胡春生便个人出资3万,为胡院良在土房旁有限的地皮上,盖了一栋一室一厅的新房,最终,弟弟住进了卧室,胡院良则在客厅架了一张床。
乐观、聪明、勤劳的胡院良有了安身之所,却仍错过了一段段原本有希望的爱情,只因他有一个脑瘫的弟弟,已经40岁的胡院良至今仍没有结婚,“有一次,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谈的也蛮好,但她到家里看到这样的情况,转身就走了。现在我也不敢去想这个了。有人说我傻,我也觉得,因为只有傻哥哥才会照顾傻弟弟嘛。”
但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的不好地方,“人们说过一年是一年,对我来说是过一天算一天,没必要不开心。照顾弟弟这么多年了,我对他也有了感情,看到他不吃饭、感冒,就生怕他就这么走了。虽然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他认不认识我,但我就想好好的陪着他,过完下半辈子。”
虽然乐观,但胡院良也有自己害怕的事情,“平时还好,最怕过年过节,别人家都是团团圆圆,灯火通明,而我家里,只有我和傻弟弟。喝了点酒的时候,眼泪就哇哇流,太孤单了。”
铭记恩情 希望捐献兄弟两人器官回报社会
居委会书记出资盖新房、收破烂时有人送旧衣服、泗洲镇两家超市得知他的情况后便把纸壳只卖给他一个人……这些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刻在了胡院良的心里,他做了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震惊的决定:捐出兄弟俩人的器官。
胡院良说:“每个人对我都很好,很照顾我。我没有能力报答,想来想去觉得可以捐出我们的器官来回报社会,别看傻弟弟是个脑瘫,除了脑子和手脚,其他的器官绝对没有问题。人死了火化后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器官只要有用的,都可以捐出来,能救多少是多少。”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活着的时候还不行,要等到我们快死的时候,我听说这要签个协议,但我去德兴找了红十字会,没有找到地方,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记者的一个朋友听后不断轻声鼓掌,眼眶里早已泛出眼泪。这个身高只有1米55、初中文化的四旬汉子,用质朴的话语,表达出的拳拳报恩心,不能不让人动容。胡院良还浪漫了一把,他说:“等我能力了,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时,就把我的傻弟弟从房里抱出来,带他去婺源看遍地的油菜花去,再到别的地方看看其他的美景,也不枉他在这个世上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