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济夫人墓：十二生肖描金墓志体现女尊男卑

   今天上午，零下4摄氏度的房山长沟唐刘济墓挖掘现场聚焦了众多媒体的关注。刘济夫人何许人也？为什么她的墓志规格远远高于丈夫？夫人墓志中为何缺失常见的“儿女”内容？墓地发现的尸骨检测结果如何？双层壁画分离这一世界性难题如何解决……在今天举办的“北京房山唐刘济墓2013年考古成果新闻发布会”上，专家一一解开谜团。

   去年6月22日，不少市民在北京卫视直播镜头里见证了唐幽州节度使刘济墓志的开启，专家破解了唐墓主人的身份之谜，但是对墓主夫人的情况只字未提。经过半年多的继续挖掘之后，今天，文物专家为公众展现了不少惊喜。

    描金墓志透露传奇经历

   记者在现场了解到，在“五室一厅”的唐墓里，墓门内前庭中央，东西耳室之间，青石质的志盖与志石静卧其中。志盖表面装饰精美，十二生肖形象与牡丹花图案浮雕，色彩鲜艳，栩栩如生；志石及志盖四侧边卷叶牡丹纹饰简洁大方，正面楷书46行，正文1315个字。

   北京文研所文物专家刘乃涛认为，此大型彩绘浮雕十二生肖描金墓志，在目前发现的唐代墓志中全国仅此一例，实属罕见。据刘济墓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程利介绍，该刘济夫人张氏墓志的发现，是此次唐墓考古发掘中的最大亮点之一。据了解，张氏本人在历史上没有文字记载，墓志的发掘和出土提供了重要的解惑密码。墓志上主要记载了张氏的家世祖先及个人情况。其中志文提到的“蓟国夫人”、“蓟国太夫人”、“燕国太夫人”三个封号，贯穿了张氏的一生。项目负责人程利介绍说，“蓟国夫人”称号为刘济在世时，因张氏谨守“五常四德”而获封；“蓟国太夫人”为刘济被儿子刘总毒死之后，张氏为了安定动荡局面，刻意回避丈夫死因，保证了儿子刘总的顺利继位，为幽州局势的稳定及唐王朝的安定做出了贡献，因而受封；“燕国太夫人”则是因在刘济死后，张氏皈依佛门，普济贫困，广开善门而受封。“生尊殁赠，踈国三封”，三个封号，显示了张氏显贵荣耀的地位。

   文物专家表示，从张氏的墓志上发现了很多不合常规的地方。首先，墓志内容缺少子嗣后代的记述。按照常规，女性死者墓志铭中往往会有后代子嗣内容，而张氏墓志对其子嗣的记述，除刘总外，只字未提。而按照史书记载来看，刘济至少有三个儿子。专家推测，张氏墓志铭对除刘总之外儿子的刻意回避，显然是刘总的故意掩饰。此外，张氏墓志的体量巨大，与刘济墓志相比，可谓“奢华”：石材选料优质，规格远超刘济，还采用浮雕彩绘加以修饰，墓志盖上还有填金。专家解读，张氏族属清河望族，其家世显赫可比肩其丈夫刘济。出现如此精绝墓志，一方面是彰显其家族声威，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刘总在母亲身上弥补害死父亲的忏悔之举。刘济被毒死后一个月，就仓促下葬，而刘济夫人死后半年之久才下葬，相比而言，具有更充分的准备和修建时间。

   从张氏墓志中获取的刘总信息与史书记载完全不同：史书记载刘总弑父杀兄，是个大恶之人；而在墓志当中却没有一句负面之言，成了一位大孝子。程利认为，刘总的弑父杀兄在古代不是个案，是古代争夺王位的传统。但是从墓志内容来看，刘总在家庭内部，还是遵循了古代的孝道要求。

    尸骨身份亟待确认

   墓中玉石、琥珀，甚至玻璃等材质饰品出土，令墓主刘济的显赫地位得以彰显。据了解，唐代有严格的用玉制度，只有皇帝、亲王及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佩带玉，等级越高，数量也越多。刘济墓中玉石类器物主要出土于主室，安史之乱后唐朝与西域之间通道被阻断，在这种历史条件下刘济仍能获得美玉，进一步证明了刘济在唐王朝显赫的身份地位和在藩镇中的重要作用。

   在刘济墓中还发现了部分残破的尸骨。经检测后发现，主室头骨主人年龄为50岁左右男性，可能与北方少数民族存在一定的基因联系，生前咀嚼功能发达，椎骨上没有出现骨质增生现象，显示生前生活优越；刘济墓主室西部少量骨骼残片的检测特征，显示骨骼属于老年女性。文物专家介绍，未来还将对头骨进行年代测试，如果测试年代落在唐代，配合唐代张氏或刘氏的尸骨信息，可辅助判断尸骨主人是否是刘济本人，该检测大概需要花费半年的时间。但是专家推测，从目前检测结果来看，尸骨极有可能就是刘济本人及其夫人。

    光谱“透视眼”重现仕女图

   本次考古发掘的另外一大亮点是启用了很多先进的高科技手段。唐墓棺床附近，黑乎乎的墙壁上残留着当时盗墓者火烧烟熏的痕迹。文研所专家董玉刚介绍说，刘济墓墓室壁面大都涂抹灰泥，灰泥上直接涂上白灰，在白灰上绘制精美壁画，而由于历史年代久远，并且多次被盗，一些壁画已经很难被肉眼识别。本次挖掘采用了高光谱成像技术，利用不同波段光谱对同一目标产生不同的反射率，从而得到各波段对应的影像。文物专家刘乃涛解释：“比如有些仕女图，从表层看就是残破的壁面，丝毫看不出原来的造型。但是经过高光谱分析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底稿仕女的眉眼、服饰，甚至可以看到衣领的细节，就像是长了一双透视眼，直接从表面看到本来面目。”

   经过对壁画的最新清理，在墓室西侧室发现了兔子、水禽、花草、树木等壁画新内容。刘乃涛介绍说，唐朝的壁画是从汉代继承下来，有“侍死如侍生”的传统。墓室壁画不为展示给世人观看，而是对死者生前生活的追忆和再现。兔子作为有灵性的动物，在唐朝是吉祥如意的代表。壁画所呈现出的惬意场面反映了刘济生前的闲适生活。

    超声波技术测“内伤”

   在墓志开启之前，为保险起见，专家们先使用超声波探伤技术对墓志进行了“内伤检测”：利用超声波穿透墓志盖，一旦石质之间出现裂隙，超声波就会反射回来。仪器通过分析超声波的反射，显示不同的颜色来判断石材情况。“内伤检测”后发现，刘济及其夫人墓志里面裂隙非常多，结构很不稳定，起吊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散架。因此进行了预先的加固、补强措施，保证了安全起吊。

   此外，为了完好地保存墓志，采用了数字拓片技术。传统的做法是制作拓片，但是在制作拓片时，要对文物表面抹一层药物，这样对文物会有一定的腐蚀作用。拓的次数多了，会对字口造成磨损。三维激光扫描技术，与文物不产生直接接触，获取墓志的长、宽、高等立体形态，形成一个电子拓片。对于采集到的数据进行进一步处理，形成数字拓片。既不会对原始墓志进行损伤，又对文字进行了传承，不影响展览展示，并且方便检索。

    本报记者 牛伟坤 J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