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纳米比亚，与自然谈一场恋爱（一）

　　□曹璞

　　纳米比亚共和国，地处西南非，国土面积82.4万平方公里，非洲居第15,世界居第34,相当于比我国的青海省略大一点，人口260万（也有报310万），其中黑人占88%……这样介绍一个国家，是不是很骨感？那么，我来讲一个有血有肉的、关于纳米比亚民族的故事吧。

晨牧（曹琦摄）

非洲红漠（曹琦摄）

“南十字角”海滩上十几万头海狮（王禹摄）

嬉戏（史家悦摄）

　　把敌人的服装穿在身上的民族

　　自15世纪起，荷兰、西班牙、德国……对纳米比亚进行轮值般的统治，1915年，南非（英属殖民地）代统治纳米比亚，直到1990年正式独立，是非洲大陆最后一个宣布独立的国家。

高空俯看“仙女圈”（曹琦摄）

　　赫雷罗族从古至今都是游牧民族，他们从非洲中部迁徙到纳米比亚，现在主要生活在纳米比亚的北部。德国入侵纳米比亚之前，赫雷罗族是纳米比亚的三大民族之一。

　　1890年德国入侵纳米比亚，对纳米比亚实行军事化管制，压迫民众。赫雷罗民族是“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的民族，热情好客、直爽、倔强，他们在失去了过半的土地后，对德国的统治奋起反抗。1904年德国皇帝下达了对“赫雷罗族种族灭杀”令，“灭杀令”从执行到1907年结束，短短三年的时间，该民族减少了80%的人口！

　　历史学家认为这是20世纪第一次大屠杀和种族灭绝惨案。

　　这个曾经与纳米比亚第一大民族奥万博族人口差不多的民族，现在成为了少数民族。但他们的服装却是最独具特色的：女人具有维多利亚式的长裙，长裙由内衬撑来，完全是欧洲十八世纪公主裙的非洲版。这样的长裙，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穿的，只有有孩子的妇女和年长的妇女才有资格穿上。长裙对于她们来说是至珍的宝物，不可以交换，借用也不行！当她们第一次穿长裙的时候，就像我们的新娘一样，很有仪式感：要由家里的长辈帮助穿上，长裙裙摆必须盖上脚尖，她们走路时若风摆杨柳，摇摇拽拽甚是优雅；

　　而赫雷罗族男人的服装，干脆就是德国军服的翻版！1915年德国战败，他们留下来的军服，便成了赫雷罗族男性的服装。赫雷罗人认为穿上敌人的衣服，证明自己战胜了敌人、并且从敌人那里获取了更大的力量。一个把敌人的军服作为自己的服装的民族，他们的内心、精神该有多么强大？

　　“那场种族大屠杀，赫雷罗人有20-30万人死去。在纳米比亚你会看到德国将军的塑像，同时也会有赫雷罗种族英雄的塑像。他们认为：战争的纪念要双方的。现在，奥万博族已经占纳米比亚50%，是第一在民族。”

　　给我讲故事的人是眼前坐着的这位年轻人，他比我的儿子小三岁、1989年出生在中国文化古都西安。一件已经分辨不出原色的T恤衬衫、一双塑料拖鞋，面色黝黑，目光闪亮。你已经很难在他身上找出曾经的影子：这是一位家世很好、美国经济学硕士毕业的年轻人，他是我们此次旅行的领队——Eason。

　　国土面积、人口、风景……这些就像一个人的骨架，支撑着一个国家，而民族的历史、发展，以及围绕着这些发生的故事，才是这个国家的血、肉，真正地体现了国家的文化和精神。跟着Eason，我们用15天的时间，体验到了一个与概念中完全不同的纳米比亚。

　　星空之夜

　　本次旅行，纳米比亚洲际旅行社总经理Leo先生亲自带队，加上补济车，一行四辆车。

沙尘漫漫路迢迢 (曹琦摄)

　　当我们从酒店准备出发的时候，看到我们的车辆，大家都兴奋了起来——一水的越野车。Leo向我介绍说：“本次出行我们安排的车队分别是：雷克萨斯LX570(LEXUS LX570)，丰田陆地巡洋舰200 VX（4.5升柴油双涡轮增压）(Land Cruiser 200 VX)，丰田穿越者3.0升柴油涡轮增压(Fortuner)，丰田陆地巡洋舰79双排皮卡（4.5升柴油涡轮增压）(Land Cruiser 79 double cab)。”

　　我发现，他们安排的全是丰田车，为什么？Leo笑笑说：“其实在车辆选择上，之前我们有过很多考虑。做高端旅游，最初我们也考虑过用路虎的品牌可能名气会更大。但是我自己拥有过一辆路虎发现4，感觉从舒适度、车内空间、可靠性来讲，比陆巡系列差了一个、甚至几个档次。尤其是发现路虎4的全地形反馈系统，虽然说对于初学者来讲是个越野利器，但是对于开土路都要关ECT的老司机来说，有的时候真的很坑人，电子系统的主动介入，在有些时候会让车身更难以控制。而且无法手动切换的中央及后差速锁，也是脱困的一大弱点，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用更高的成本投入采购丰田陆巡系列越野车。”

　　Leo身边的工作人员告诉我，Leo先生是一位汽车收藏爱好者!

　　Eason驾驶的便是丰田陆地巡洋舰200 4.5升柴油涡轮增压8缸越野车，载着我们驱车数百公里，从纳米比亚首都得和温克出发，直奔世界五大黄金级黑暗天空保护区之一－－“纳米布自然保护区”。

　　茫茫戈壁，车队拉着儿狼烟般的沙尘迷漫旷野，稀稀落落的、绝大多数干枯的草丛和孤零零地挺立在戈壁中央的骆驼刺树，成为这里独特的景观。从地貌到气候，这里很像新疆，但这里有着比新疆更丰富的动物。

　　终于， Eason向前方一指，说：“那里就是号称世界五大星空保护区的‘黑暗星空保护区’。”他介绍说：保护区是1992年，由J.A.Bruckner发起环境保护联盟，将13个农庄整合而成。在这片一望无际的保护区内仅有区区几座酒店，并且每个酒店的规模不得超出20张床位，每张床位对应1000公顷，如果要扩大规模，对不起，只有在平方2万公顷之外再建设酒店。因此，要住到保护区内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预定。旺季的时候，入住保护区的酒店费用超过1万元人民币/日！”

黑暗星空酒店 (曹璞摄)

　　相信，这是让众多摄影家非常抓狂的事！

　　当我们到达黑暗星空酒店的时候，我们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沙漠丘中，一座微小型的、超五星级的、庭院式别墅酒店横空出世般地存在着：这间豪华酒店由一连数栋独立的别墅组成，游泳池、酒吧、餐厅、甚至阅读室一应俱全！如果你知道这里每年降水量仅为10mm，那么等上半年、日消费上万元，你还觉得这是一个离谱的要价吗？

　　放下行李，洗个热水澡，靠在露台的躺椅上，望着远山和连绵起伏的沙丘，碧空烈日下，几只剑羚慢慢地向我走来。它们无视我的存在，只专注于地上、树间那些许的绿色……

　　夕阳将临，Eason带我们出发去看斜阳。车开过一片草滩，Eason指着草丛对我们说：“你们看到那些草组成的一个一个圆圈了吗？每下一场雨这些草就长了出来，一丛丛地组成圆圈，直径不断地扩大，从两米到十二米不等，当直径再大的时候，它们又开始消散。一个圆圈从形成到消散大概是半年到两年的时间不等。至于它们的成因，至今还是世界之谜。有的学者说是因为地球磁场的原因，有的学者则说是生物原因，比如动物的影响……而当地人则说，这是巨龙喷火留下的痕迹……它们被称之为仙女圈（或者也可以翻译成精灵圈），你们跳进去照张像吧，会成为仙女啦！”

　　同车的几位女士，都欢笑着跑去争当仙女了！

　　斜阳，漫过沙丘，更加金黄，Leo带领团队在观景台上搭起了餐桌，香槟美食在夕阳下飘香生辉，一场沙漠里的冷餐盛宴开始了！Leo请来了酒店的当地黑人员工，为我们唱起他们的民歌。落日的余辉照在她的脸上，给黑亮的皮肤镀上一层绯红的色膜，竟是黑里透红——那种健康的美是你不曾见过的！

　　她的歌声在广袤的沙野里飘荡，虽然，我们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那亮光闪闪的眼睛告诉我们：她很快乐！我举起了相机……当我把照片导入电脑放大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脸颊上左右各有三道燎痕，不知道是她那个民族的印迹，还是另有其它的意味？

放歌的酒店工作人员，不知道她脸上的燎痕意味着什么？(曹璞摄)

　　夜幕渐渐地降临，我们登上保护区的观光车返回酒店，酒店为我们了准备了丰盛的四道西餐。烛光，成为沙海里惟一的亮点，一人独坐，静静地看香槟的气泡和烛光一起跳跃。

　　天际，不再遥远，星星冉冉亮起，点点闪闪地挑逗着烛火。仰望宝石蓝的天空，那份纯净非到这里，你没有见过，亦无法想象！我力图寻找小时候妈妈教我认识的北斗七星，Eason在身边笑了：“阿姨，这里是南半球，只有南十字星，看不到北斗星哦！”

　　南十字星要等后半夜才升起，一心想拍以南十字星为中心“星轨照”的弟弟错过了最佳季节。一弯新月升起，伴着烛台，带着敬畏之心，举杯邀明月，看苍穹繁星。此刻，除了风声、鸟鸣，你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与星星的闪烁同步律动，你只有一个意念，那便是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付给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

　　......

星空（曹琦摄）

　　看到这里，现在，你是不是很想、马上、即刻奔到这里，此生方再无遗憾！我弟弟说，他还要来，拍南十字星星轨！好吧，人总是不满足的。可惜，我们不能在这里多待……

　　半是沙滩半是海浪卷起多少悲欢离合

　　从地图上看，纳米比亚基本被沙漠覆盖。沙石路上，Leo先生开着他心爱的陆巡200。他手握方向盘、目光直视刺眼的阳光，那神情让我想起四个字：“特别地酷”！听我夸他，Leo先生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酷什么酷，它，才是硬派越野车。”Leo轻轻地拍了拍方向盘，说：“不过，在硬派越野车中，它的舒适性又是最高的，车内空间也十分宽敞，非常适合越野穿越。同时它的可靠性也是十分强大的，在非洲大陆上，土路占了很大一部分，这对底盘及悬挂避震系统是个很大的考验。连绵数百公里，到处都是无人区，即使是村镇，配套设施也稀缺得可怜，所以在越野穿越的过程中，最怕的就是出现可靠性问题，以及燃料短缺。陆巡带来的是针对这些问题最直观的应对办法。极高的可靠性，出厂配备的140升油箱，以及国内并不发售的4.5升柴油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提供更高的扭矩和更好的燃油经济性，并且配备D-4D，即四冲程共轨直喷系统，会大大的降低发动机的噪音及损耗，让车内的人并感觉不到这是一辆柴油车。以上这些优势会使非洲路况带来的诸多问题迎刃而解！”

　　哇，到底是发烧级的汽车收藏家，介绍起汽车比汽车记者出身我们还专业！

　　“走，我们去看沙海相连！”Eason招呼道：“纳米比亚有五万平方公里的沙漠，一直延伸到海岸线。别小看这一半沙滩一半海岸线，这个绵延数十公里的沙滩海岸线，可是被联合国评为世界自然遗产哦！”

　　穿越茫茫沙漠、沙山，我们满怀期待地直奔“世界自然遗产”而去！终于，黄昏，我们来到纳米比亚海港重镇，也是西南非惟一的深水港——鲸湾港。

　　车，在具有欧式风情的建筑群中穿梭，棕榈树在风中轻轻地摇动……终于看到海了，置身干涸的沙漠数日，看到海涌澎湃，激动得恨不能跳下车，一头扑进大海里打个滚！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火烈鸟！”向车窗外望去：海边一片白白粉粉的，不是火烈鸟是谁？海鸥在天海间翻飞、鸣叫，大家急切地对Eason大叫：“快停车，快停车，我们要拍火烈鸟！”Eason却悠悠地说：“别急，有得是，能让你拍烦！”

火烈鸟（王禹摄）

　　车刚等稳，我们就携了“长枪短炮”飞奔地跑到海边，对准火烈鸟一通地狂拍。突然火烈鸟群亮翅齐飞，红、白、黑三个纯色混在一起，如万羽团扇般地向大海深处飘去……当火烈鸟静落在远方的时候，查看相机：全照糊了！这时才意识到:几日骄阳烈晒，只穿了盛夏的单衣，到海边被海风一吹，冻得瑟瑟发颤。回头一看：杭州来的、穿红裙的美女，已经穿上了Leo的外套，衣服肥大得只能双手捂住衣裤、站在那里干看着！“今天只是预热，明天我们出海！”Eason笑着安慰我们。

　　当Eason告诉我们，将要出海，和鹈鹕、海豹们互动、游戏的时候，我想起了那部很感人的电影《鹈鹕与男孩》。

　　我们的船是一位女船长带领两位黑人、一位来自澳大利亚的学生驾驶并提供服务。刚刚上船，便有一只鹈鹕飞落在船上，摇摇摆摆地围着船员转。它，洁白、团圆的身型、红红的脚脯、长长的嘴下有一个亮黄色的鱼袋，因为嘴太长了，所以当它盯着你看的时候，得把头压低，显得很贼贼地样子！

　　本来，它们是在海上捕鱼为生，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被游船给惯坏了，不断地飞来向船员讨鱼吃。甚至，一只小鹈鹕，不知深浅地飞到船长的驾驶台，和女船长撒娇要鱼，女船长一把抓住它的长嘴，吻吻它，它却一脚把引擎给踩灭了！女船长只好让它离开驾驶台，它又来到我们中间。看他憨态可掬的样子，我们禁不住地伸手抚摸它，船员提示：“它才大概一岁，吻技还不太好，小心哈！”

　　船员的话音未落，一只海豹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它在船员的裤子上依来蹭去，各种卖萌撒娇讨鱼吃，船员笑着从小塑料桶里拿出一条小鱼，高高地吊起，小海豹脖子伸呀、伸呀，就恨自己不会跳，船员手一松，小鱼直直地落入了小海豹的嘴里。有意思的是，鹈鹕在一边静静地观赏，并不与海豹争抢鱼吃。大概是这只海豹太小吧，几条小鱼下肚，它就吃饱了，也不管围观的我们，索性就地躺在甲板上晒起太阳来。船员把鱼桶递给黑人船员，黑人船员从鱼桶里拿出一条小鱼，引诱着向船的后部走去。船员向我们解释说：“我们都会留一条鱼，好引上船的动物们回到大海里去。”

啊呜~~（曹璞摄)

　　我跟着船员来到船的尾部，发现，船的尾部两边各有一个与海相连的、由阶梯组成的斜坡，原来这就是海豹的上船之路！我们的午餐就在船的尾部，海豹、鹈鹕、海鸥频频光顾，不知是食不同类，还是它们“教养”好，总之，它们对我们的美食只是好奇地观望，没有一个欲意上来品尝！

　　上岸喽，Eason忽悠我们去寻找纳米比亚独有的沙滩精灵！“那个精灵可是纳米比亚独有哦！能不能找到，要看运气！我们让在这里工作二十多年、四代移民的向导来帮我们找精灵。啊？精灵是什么？你看了就知道。”Eason一番故作神秘的介绍，把我们的胃口吊得老高！

　　嗯，我们的向导热情、开朗，一看到火烈鸟他就用英文高喊：“草莓鸡、草莓鸡！”他开着车在海边用车轮冲击、辗压海浪。

　　突然，他指着一处仅仅露出房顶的木板房，说：“那个，是一百多年前德国人在海边建的房子。”多少事，不能想，那个木板房看上去非常简陋，规模大概只是一户人家。房子的主人早已无从查找，空留曾经为一家人遮风避雨的木板房听涛、看海，一任海沙一寸寸地掩埋……

海滩边百年前的德国民居 (曹璞摄)

　　踏浪而行的车，一路向前，除了黄沙、蓝天、碧海、白浪，眼前竟现出了一湾水、一抹绿，几只火烈鸟跳芭蕾舞般在水边戏水！“您看：蓝天、绿洲、黄沙滩，像不像三明治面包？这里就是著名的三明治湾！”Eason说。向导将车一个转变，在沙丘间冲高、滑沙，直把车里的女士们刺激得尖叫不断！

　　当他开到一个沙丘时，突然发出嘘声。Eason说：“大家安静，好像他发现纳米比亚沙滩精灵了！”呜哇……每个人都屏住呼吸，暗暗庆幸！

　　只见他跳下车，爬上沙丘，跪了下来，徒手挖着沙坑，接着他又用手在沙丘表面敲击着，Eason说：“好像他找到了！”只见他摘下帽子，一会儿站起了身，走下沙丘。“走，他找到精灵了，就在他的帽子里！”Eason话音还没有落，我们已经纷纷跳下车，涌了上去。向导嘘嘘了两下，轻轻地把帽子向自己的手心里倾倒：一只蜥蜴！但，它不是我们通常见到的蜥蜴：它，小小的，通体透明，眼睛，竟是红、黄、黑……彩色的！向导告诉我们：“它叫纳米比亚沙滩蜥蜴，是纳米比亚独有的物种，它的皮肤很薄，几乎一碰就破，一旦皮肤破了它就死了。”向导不允许我们抚摸小蜥蜴，而是手接手地在我们之间的手中翻滚地流转，不到十分钟，向导便把它放回了沙丘，站起身子，说：“走，我们去找南非企鹅！”

看，纳米比亚沙漠蜥蜴(曹璞摄)

　　Eason一脸兴奋地说：“这里是南非的西北，已经很热了，所以在这里看到南非企鹅的概率比看到大象、甚至狮子还要低！”这么幸运？我们都不相信，只当向导逗我们，因为，他太爱开玩笑了，一路总和我们寻开心！然而，向导却一边开车一边说：“嗯……我闻到企鹅的味道啦！”谁相信？突然，他指着前方一个小黑点，说：“企鹅，企鹅！”天呀，我们这么幸运？尖叫声再次响起，大家欢呼着冲向小企鹅。临近企鹅的时候，大家又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放慢脚步围了上去……可不是一只小企鹅趴在沙滩上！

南非企鹅(曹璞摄)

　　同伴伸出手抚摸它的后背，而它却在太阳下眯起了眼睛。我们认为它在晒太阳，而导游却告诉我们：从体型上看，它极度饥饿，它掉队了，如果它不能回到海里，今天晚上就会死掉——它将成为狐狼的口中餐！大家焦急地问：“那怎么办？”向导说：“我们试试看，可不可以把它送到海里去，如果它能够回到海里，吃到鱼，它就活了。”

　　说着，他捧起了企鹅，走向大海，我们跟在他的身后……然而，一个浪涌打过来，小企鹅又被冲上岸，而我们因为跟得太紧，海水灌进了很多人的鞋子里。向导再次捧起小企鹅，这次他走向大海更深了一些，嘴里喃喃地说：“走吧，快乐的大脚！”一道浪涌打来，我们紧张地盯着海面，当我们在浪涌后面看到小小的企鹅头随着海浪上下漂浮的时候，都欢呼了起来！看着小企鹅闯过第二道浪涌，我们跟着向导上了车。我们沿海岸线跟着企鹅慢慢地开，当发现小企鹅要被浪冲回来的时候，我们的车就停了下来，马达的轰鸣声使小企鹅奋力地向海里游去……直到我们看不见小企鹅，大概它可以重回大海了吧？

　　返程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也许每个人都在回想着小企鹅，都在担心它的未来吧……向导打破了沉闷，说：“大家不要太在意，这就是大自然。如果没有这些淘汰的动物，狐狼不就饿死了？”

　　Eason告诉我们：“相比我们，纳米比亚人对生命的态度，比我们更加达观，如果家里的孩子得了重病，再找不到好的医疗的情况下，他们往往放弃治疗，他们也不会太伤心、难过。他们更遵循‘物竞天择’的法则。”

　　晚饭的时间到了。踩着落日的余辉，我们走向栈桥的尽头。这里曾经是德国军港，长长的木制栈桥名叫Jetty，始建于1905年。随着德国撤军早已废弃，上世纪九十年代，栈桥的尽头修建了餐厅，在这里用餐，需提前三个月预约。

　　我们来得尚早，落座的位置正好面对夕阳，此刻海浪微波，一轮红日正在慢慢地沉下海面，暖暖的阳光洒在餐桌、餐具上，水晶杯静待琼浆玉酒，仿佛在等那位谈诗说故事的人……

　　……?

　　沿着海岸线，经过“南十字角”，我们一路向北。南十字角是1486年葡萄牙航海家发现的，并在这里竖起了南十字星纪念碑。在这不到1平方公里的地方，栖息着十万只左右、非洲皮毛海狮。Eason告诉我们：海豹是对鳍足亚目种海豹科动物的统称，海狮与海豹的区分很容易：喏，你看眼前的海狮头上有两只小耳朵，而海豹是没有的。每年的11月中旬是海狮生产的时间，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海狮宝宝，以及啄食海狮胎盘的海鸟。

“南十字角”海滩上十几万头海狮（王禹摄）

　　海滩上，到处都在上演着母子亲情深的戏码：海狮妈妈用它的身体为小宝宝遮挡炎炎的烈日，海狮妈妈亲吻宝宝，有车开来海狮妈妈慌忙把小海狮叼走......Eason说：海豹（含海狮）妈妈有一个特异功能：如果海豹妈妈怀胎的时候，却还有小宝宝需要哺育，海豹妈妈可以自动暂时终止孕育，等海豹宝宝独立了，海豹妈妈再让肚子里的宝宝继续生长－－好神奇吧！

　　告别海狮们，我们继续往前开。一眼望去，沙海无边，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连干枯的树枝、杂草也没有，现实告诉我们：什么叫“不毛之地、寸草不生、寥无生气”！

　　一道栅栏隔断去路，栅栏门上挂着的图腾竟是一个恐怖的人头骷髅！“到了，骷髅海岸！”Eason说：“十八世纪初的时候，这里曾经发现过石油、钻石，因此这里掀起了一股淘金热。淘金者蜂涌而至。但是，这里的海岸线风高浪急，船很难顺利登陆，经常发生触礁沉船。你们看，那个，就是当年沉船的遗骸！”

沙海沉船，还有直列六缸发动机缸体（曹璞摄）

　　顺着Eason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沙滩上隐约有一些貌似碎木片。我们奔了过去，果然，透过海沙半掩，我们还是能够看得出这是一条木船轮廓，更让我们称奇的是：我们竟看到了锈迹斑斑的、直列六缸的发动机机体！

　　抬头望着茫茫大海，除了我们，便是“哗...哗...”的海涛声，海天一色，这些已经开始石化的船体无声地给我们讲着二百多年前，某个风高夜黑的故事：怀揣着淘金梦的一群人，从欧洲、甚至是北欧起航，经历了无数的惊涛骇浪，终于船长告诉大家快上岸了。他们该是多么地惊喜呀，我猜想：他们会不会喜极而泣？然而，故事的转折是这样的：他们仅仅是看了一眼海滩，欢呼声便被凶狠的巨浪打断，瞬间、一切，都沉入黑暗的海底......数百年后，沉船连同淘金遗梦，一起被抛上黄灿灿的海滩，让后人祭奠……

　　当然，除了这里的海湾不具备建港的条件外，随着水源的逐步消失，这场淘金热便以失败告终。沉船、废弃的石油精炼厂以及纺织厂......几百年来，风吹雨打，只剩下锈蚀的钢筋铁骨在烈日下曝晒，似乎还在等着它们的主人......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一部书——《疯狂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