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年

□ 焦 强

“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前几天，在接孩子放学的路上，听到了这熟悉的童谣，一下子把我的思绪带回到当年。

小时候，最盼望过年，因为感受到的年味最浓。

父亲常说：“过年，就是一股麻烦劲儿。”原先不能理解，现在随着发际线的不断后移，我深刻体会了。

儿时，一进入农历腊月，父母就开始忙碌起来：炸油布袋、杀年猪、做豆腐、扫房子、写对联、赶大集……这一套下来，足以让我激动个把月儿。在我们老家，乡亲们认为，只有把过年的吃食做好了，才算是一个丰年。

念年，其实就是嘴馋。我喜爱吃油布袋。油布袋又名油食，是我们河北省平山县西部山区在春节前夕才制作的一种传统小吃。每年腊月初十左右，母亲就开始准备制作油布袋。她先是把玉米、黍米或者江米用热水冲洗干净，用石碾或机器磨成粉。黍子面、江米面或玉米面按照比例和面、发面，捏成布袋形状，过油炸。刚出锅的油布袋金灿灿的，又黏又软，趁热咬一口，顺嘴流油、极香。

念年，还有怀念杀年猪。每年进入腊月，最让孩子们惦记和兴奋的莫过于杀年猪了。杀年猪是体力活，基本上是大人的事情，我们小孩除了看热闹，就是要个猪尿泡。常常因为碍了大人的手脚被训斥离开，可不一会儿，那一双双冻得像胡萝卜的小手，一双双崭新的布棉鞋又到眼前，依然在忙碌的大人们的缝隙里钻来钻去。只有到了破膛开肚，猪尿泡磨蹭到手，孩子们才蹦蹦跳跳地去呼朋唤友。那时候，五六个孩子一块吹猪尿泡，也不嫌弃油腻和腥味，一个接一个，鼓起腮帮，用上吃奶的力气吹，直到猪尿泡渐渐地鼓了起来，用麻绳系牢，踢球游戏便正式开始了。不一会儿，村子上空便回荡着孩子们的欢笑声。现在长大了，不再吹了猪尿泡，热闹传给了侄辈，但看到杀年猪时的兴奋，却还是依旧。

念年，还有一种怀念是做豆腐。过年做豆腐是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大事。如今想起来，仿佛又闻到那滚白汤的浓浓清香。过罢腊月二十三，邻里们就开始相约做豆腐。做豆腐的前一天，需要将黄豆用山泉水泡起来，待泡到可以磨豆汁了，便把磨豆机搬到大锅的锅沿边，把泡好的豆子分批分量放入机器，豆汁直接流进准备好的大锅里，豆渣则磨进一旁的铁桶里，晒在房顶上。

豆汁全部入锅里后，就可以烧豆汁了。小孩子在一旁一边嬉戏玩耍着，一边看大人们熟练地操作着。豆汁在锅里被柴火灼烧着，发出吱吱的响声。待看到那白沫在一起一伏蠕动时，豆汁沸腾，香气飘溢，这时豆汁就要出锅了。大人们把豆汁舀到一个准备好的大瓷缸里，用卤水边搅边点。这一步是技术活，要有经验的人才能干。做豆腐是水里求财，磨浆、煮浆、扬浆、点浆都有诀窍，需要掌握好火候。等候片刻，揭开缸盖，原先的豆汁便成了白生生、软绵绵的豆腐脑，把豆腐脑舀到准备好的筛子里，用白布包好，压上重物，挤出里面的水分，做豆腐的整个工序就完成了。

念年，其实也是恋年。在城市里生活，更加怀念儿时在农村过年的点点滴滴。念年之久，恋年有余，岁月静好，祈龙年连连喜事喜连连。

（作者单位：河北省石家庄市市场监管局）

《中国质量报》【百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