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19：“中国制造”新飞跃

□ 胡立彪

C919的成功试飞，让中国成为继美、英、法、俄之后第5个可以自行生产大型民航客机的国家。这是一件值得国人骄傲的事，但有些人却看不到其中深义。比如，有网友表示，这架飞机的发动机、航电核心处理系统等许多关键部件、材料和技术都得靠国外提供，中国基本上就是组装一下“造个壳子”，说“中国制造”都够戗，更别提自主产权了。显然，这种观念是对飞机制造的无知，也暴露出其对“中国制造”的认识偏差。

飞机太大、太复杂，为了便于说明一件产品的产权所属问题，我们不妨拿一个相对简单点儿的产品说事：手机。iPhone手机是苹果的产品，这不会有人怀疑，但许多人并不知道，苹果手机中的绝大多数部件都不是苹果的：CPU是三星的，显示屏是LG的，摄像头是索尼的，内存是东芝的，电源管理是高通的，wifi模块是村田制作所的，就连组装生产也是找富士康代工的。既然如此，那凭什么说这个拼装起来的手机是苹果的？答案很简单，是苹果让这些企业拼装的。也就是说，只要整体设计和应用系统（iOS）是苹果的，它就拥有产权。

事实上，C919的核心知识产权是总体集成，这与苹果的产权基础很相似。C919核心部件供应商之一、全球性航空产品制造商美国霍尼韦尔公司科技事业部副总裁兼中国区总经理罗文中表示：“飞机350万个零部件可集成为几十万个模块。如何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无缝对接，完美表现出飞机性能，这本身就是技术。”中国商飞上海飞机设计研究院副院长、C919飞机项目行政指挥韩克岑介绍，民机制造历经40年探索出一套“主制造商-供应商”的飞机研制模式。而这种“主供模式”正是当前世界主要飞机制造商采取的主流方式，即共同分担与分享整个项目的风险与利润，它有利于整个项目风险的管控和分摊。至于外国企业提供零部件或技术，这在全球航空制造业中是常见的事。像波音、空客这样的航空制造业巨头，在研制飞机时也在很多关键零部件上使用国外的产品，如在复合材料方面大量使用日本的碳纤维复合材料。

当然，除了总体集成决定了C919自主知识产权的归属基础，研制整机的核心团队由中国商飞公司的技术人员组成，飞机的设计、总装、试飞、销售等关键环节也均由中国商飞控制，这也决定了这架飞机的“中国制造”属性。就像苹果在整个供应链中拥有话语权一样，中国商飞在选择用哪款发动机、哪个航电核心处理系统、哪些材料时，也拥有绝对的发言权和主控权。所以说，中国商飞公司用“主制造商-供应商”模式制造C919大型客机，最大限度地聚全球之智，提高了国产飞机的性能，也让飞机打上了鲜明的中国烙印。

搞清C919“中国制造”的属性并不是目的，在厘清知识产权问题之后，像苹果那样靠产权赚钱进而掌握市场话语权才是最终追求。全球知名市场调研公司加通贝祥投资公司（Canaccord Genuity）日前发布报告称，尽管目前苹果智能手机销量占据全球智能手机市场18%的份额，但其所获得的利润却占据整个产业的92%。苹果强大的市场掘金能力令人欣羡。大飞机背后的市场金矿同样令人心动，中国商飞当然也想凭借C919像苹果那样捞金。把眼光放得更远一些，现在花大力气自主研制大飞机，制造企业得利之外，还可以对我国的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产生巨大的拉动作用。美国的一项研究表明，民用飞机销售额每增长1%，GDP就增长0.74%。另有研究表明，向航空工业每投入1万美元，10年后就可以产生50万至80万美元的收益。因此，航空产业被称为“工业之花”。而航空产业中的大飞机更被誉为“工业皇冠上的明珠”。大飞机项目的创新辐射，可以带动材料、化工、信息、自控、动力、机载设备及机械制造等许多基础产业和高新技术的发展，加快国家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进一步提升中国制造的整体水平和能级。

从这个意义上说，C919作为中国研发的第一架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大飞机，不仅是我国民航工业上的一次突破，具有不可替代的开创性和奠基性，进而言之，也是我国在高端装备制造业领域的战略性突破，是“中国制造”的飞跃。正如有学者所说，现在正是中国产业品牌群落崛起的战略机遇期，只有掌握世界先进技术，拥有自主知识产权，创立全球性品牌，才能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才能实现产业和经济的成功升级转型，才能实现追赶发达国家的目标。C919无疑树立了一个榜样，开了一个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