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窗难关掉 根源在哪里

□ 胡立彪

“弹窗广告就像米饭里的石子，总是冷不丁出现给人以一种不期而至的痛。”这个关于弹窗广告的比喻很恰当，许多人都有同感。江苏省消保委日前发布的《PC端应用软件网络弹窗调查报告》显示，78%的消费者遇到过网络弹窗，其中46%的消费者对此很反感。

反感归反感，“不期而至的痛”总难避免。该调查报告还显示，从官方渠道下载的30款应用软件中，有13款出现网络弹窗，占调查总量的43%。让人反感的主要问题是，弹窗存在淫秽色情低俗内容；商业推广信息没有明示是广告，也未注明来源和软件名称；弹窗没有关闭按钮或者关闭按钮不醒目；弹窗不能一键关闭等。

对于弹窗广告这种形式本身，我国法律法规并未禁止，但有严格的要求。2015年9月1日施行的《广告法》第44条规定：“利用互联网发布、发送广告，不得影响用户正常使用网络。在互联网页面以弹出等形式发布的广告，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确保一键关闭。”2016年9月1日施行的《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第八条规定：“利用互联网发布、发送广告，不得影响用户正常使用网络。在互联网页面以弹出等形式发布的广告，应当显著标明关闭标志，确保一键关闭。不得以欺骗方式诱使用户点击广告内容。”

既然法律法规有禁止性规定，为何弹窗广告还存在诸多乱象？一方面，弹窗广告背后有一条利益链，在利益驱动下，一些人不惮于触碰法律红线。有调查显示，经营弹窗广告获利不菲，投入两万元即可弹窗100万次；有的按受众点击量收费，每次点击收费0.1元至0.3元。而根据《广告法》的规定，违反第44条规定，“对广告主处5000元以上3万元以下罚款”。这样的处罚对于违法者的警示作用有限。另一方面，现行法律法规对弹窗广告的规制条款较为粗略，也缺乏可操作性。《广告法》和《互联网广告管理暂行办法》均未就“关闭标志”问题作进一步说明，未解释怎样才算“显著标明”，导致在执法实践中常常难以落实。而广告推送者抓住这一点打“擦边球”，其设计的弹窗广告关闭按钮或者颜色很浅，或者位置偏远，很难发现；有的给出假的关闭按钮，点击即打开广告链接。

事实上，自新版《广告法》实施以来，监管部门曾多次启动整治行动，整治期间相关企业商家的确会有所收敛，但专项行动过后乱象很快反弹。这种情况说明，治理弹窗乱象仅靠集中整治行动是不行的，要收长治之效，还得有治本之策。针对相关法律规定不完善问题，有学者提出，可借鉴工信部《通信短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中的一条原则——“短信息服务提供者、短信息内容提供者未经用户同意或者请求，不得向其发送商业性短信息”，要求任何弹窗广告推送，都须经用户的明确同意或请求，否则一律禁止。这样做其实是改变了《广告法》设定的“广告发布”和“用户关闭”的逻辑关系，让广大用户自主选择是否点击浏览广告，而不是出现弹窗后选择是否关闭。把点击、浏览广告的主动权交给网络用户，对于弹窗广告而言可谓釜底抽薪。

当然，更有效的治本之策，还是让相关企业回归服务用户本源。有专家指出，近年来，我国互联网领域不断出现各种问题，症结在于该行业长期处于野蛮生长状态，互联网企业社会责任感缺失，一味追求利润无序扩张。人们看到，一些互联网企业缺少基本的合规意识，很多方面习惯于在灰色区域行走，对“二选一”“大数据杀熟”“算法歧视”等违法行为习以为常，对法律缺乏基本的敬畏感。因此，必须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加大治理力度，对互联网业态进行一次大净化，让互联网走出资本逻辑的圈子，回归到以人为本的基准线上。

工信部日前发布消息称，近期将开展为期半年的互联网行业专项整治行动，主要聚焦扰乱市场秩序、侵害用户权益、威胁数据安全、违反资源和资质管理规定等4个方面8类问题。据悉，此次专项行动意在将平台经济、互联网流量巨头的行为和权力装进法治的笼子里，使其对规则心怀忌惮，对用户的利益更加尊重。

我们期待，通过完善法律和行业整治，未来互联网行业将大大降低商业化程度，回归服务用户的本源，切实遵守国家法律法规，提升服务能力，确保不侵犯群众的切身利益和隐私，确保市场的有序和可控。

《中国质量报》【观象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