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请放慢脚步

□ 胡立彪

2021年，我国新能源汽车销量同比增长160%，达到352万辆。今年前3个月，我国新能源汽车继续保持高增长势头，销量同比增长140%，达到125万辆。新能源汽车市场渗透率为19.3%，同比增长11.4个百分点，较2021年全年提高了5.9个百分点。面对这些数字，不少业内人士很兴奋，认为我国新能源汽车开始上道，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时期。

然而，面对新能源汽车形势一片大好的局面，有人却发出不同的声音。近日，潍柴集团董事长兼CEO谭旭光在潍柴动力2021年度业绩发布会上说，这几年新能源汽车行业很热闹，一窝蜂上了很多企业，导致无序扩张、无序竞争，“新能源汽车市场将会出现一次灾难性的产能过剩”。

新能源汽车是否存在产能过剩问题，数据最有说服力。产能利用率是评价产能是否过剩的重要指标。一般认为，产能利用率在79%～83%为正常区间，超过这个区间上限被认为产能不足，低于这个区间下限则说明存在产能过剩。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数据显示，2015年到2017年，国内共有200个新能源汽车整车生产项目，产能规划超过2100万辆。而2018年我国新能源汽车销量只有125万辆，产能利用率不足6%。那个时候已经出现产能严重过剩问题了。据赛迪研究院的数据，2020年，我国新能源汽车产能接近2700万辆，而2021年我国新能源汽车销量为352万辆，产能利用率也只有13%。

令人无奈的是，即使如此，各地新能源汽车产能规划仍在不断加码。例如，广州规划到2025年全市新能源汽车产能达到200万辆，上海规划2025年新能源汽车产能超过120万辆。而且，无论是处于头部位置试图进行新能源转型的合资车企，还是已在新能源汽车市场闯出一番天地的造车新势力，抑或是不断涌入新能源汽车赛道的新企业，他们也都在加紧布局，新建和扩建产能。依目前的趋势预估，到2025年，国内新能源汽车总产能有望超过3600万辆，当年新能源汽车市场规模或可达到1000万辆，但届时产能利用率仍将处于不足28%的低位。

当然，目前新能源汽车产能过剩问题严重，情况比较复杂，但似乎并未达到谭旭光所说的“灾难性”的程度。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的数据显示，2021年统计的98家汽车生产情况中，月生产不足千辆的企业有50多家，其中20家处于停摆状态。而销量排名前10位的企业集团销量合计占汽车总销量的约9成，且在产能利用率上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有的甚至达到100%。目前正在扩大的产能，大部分来自于比亚迪、蔚来、小鹏等部分头部新能源车企。因而，在现有的国内新能源汽车产能中，既有不足部分，也有闲置部分，基本属于“优质产能不足，劣质产能太多”的结构性过剩状态。

前些年，看到新能源汽车市场拥有巨大发展潜力，许多资本涌进来，很快把产能推高。但除了几家头部企业，多数造车新势力没有走到量产这一步。曾名噪一时的博郡、知豆、时空、领途等新势力，现在都已不知去向，而它们遗留的诸多在建新能源汽车基础也由于资金链断裂成为烂尾工程，造成土地资源和资金的严重浪费。

产能过剩带来的更深层问题，是市场竞争激烈，行业内卷加剧。这从新能源汽车召回数量暴增这一点可以看出来。2021年，我国新能源汽车召回59次，涉及车辆83万辆，召回比例达到了惊人的4︰1。也就是说，每4辆新能源汽在上市，就有一辆被召回。业内人士指出，这反映出新能源汽车行业技术发展速度与产能扩张速度出现脱节。从产业发展的角度来看，新能源汽车本身需要一定时长的使用周期来试错。但国内新能源汽车发展只有短短20多年，缺乏充足的试错时间。处于市场初期的新能源汽车企业本应小心翼翼“摸着石头过河”，扎实打好质量基础，但人们看到，现在的新能源车企大都很浮躁，很少愿意静下心来搞研发，而是把更多精力放在炒作营销抢市场上。

北美印第安人有个传统，外出赶路走一段时间要停一下，因为他们认为走得太快灵魂会跟不上，要不时放慢脚步等等被落下的灵魂。现在国内新能源汽车发展的步子似乎迈得太快了，出现产能过剩、品质下降等问题，如果再不放慢脚步等等灵魂，躯体恐怕就成行尸走肉或被魔鬼占据并支配，到那时就十分危险了。

《中国质量报》【车国春秋】